晋语(汉语方言)

晋语汉语方言

晋语是中国北方的唯一一个非官话方言。晋语使用人口约6305万,晋语区东起太行山、西近贺兰山、北抵阴山、南至黄河汾渭河谷,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源地之一。晋语别于官话的最大特点就是保留入声。晋语的声调也有极复杂的连续变调现象。晋语全浊音清化有四种不同的演化方式。多数晋语有五个声调,部分地区有六个、七个或四个声调。晋语有很多与官话差异较大的特征词以及保留的古语词。晋语区还是中国唐诗的重要产区。晋语的主要使用地区有山西省、内蒙古自治区中西部、陕西省北部、河南省黄河以北大部、河北省西部,地跨175个市县。晋语核心区主要为太原话(已分化成新老两派)和吕梁话。

使用地区

中国山西省除南部汾河谷地以外、内蒙古中西部、河北省西部及西北部、河南省黄河以北地区西部、陕西省

目前状况

使用中

语族与语系

汉藏语系、汉语

代表人物

王昌龄、武则天、狄仁杰、杨家将

语言分片

八片

使用人口

6305万

分布

晋语的使用人口为6305万(《中国语言地图集》第2版,2007年),其中山西省2510余万,陕西省北部地区约有450万,河北省西部太行山麓、河南省黄河以北大部、内蒙古自治区中西部地区以及毗邻山西省地区各有1000万左右,其中内蒙古自治区约有1170万,河北省西北部的张家口地区约400万。

语音

1.古老的入声

晋语具有入声,入声在南方诸语中才比较常见。晋语的入声韵尾收喉塞(晋城话等部分邯新片除外),保存了喉塞音式的入声。因此,晋语是四声齐全的。

1987年《中国语言地图集》根据“古四声在今音的演变”把晋语分为八片。

入声收喉塞尾及入舒同调型:

(1)山西中部、西部、东南部(除晋城)入声多分阴阳。

(2)从发音看,晋语区入声只收塞喉尾。爆破很明显,很象吴语的入声尾。

(3)入舒同调型。

2.复杂的连续变调

晋语的声调有极复杂的连续变调现象,也就是一个字的声调会根据它相邻的字而变化。晋语连续变调在各种汉语里显得特别的地方有:变调的规则会根据相邻的字的语法功能而不同。因此形容词-名词复合词及动词-宾语复合词使用不同的变调规则。当每个字单独发音的时候合并的声调可能会在连续变调的时候分化出来。

3.尖团音演化的“博物馆”

晋语的尖团音演变状况在各个地区很不一样。大致说来,南部大都完全分尖团(晋城市区话除外),中部(如晋西)能够区分一部分尖团音,北部(如河套)完全不能区分尖团音。整个晋语的尖团音现状堪称汉语尖团音发展过程的博物馆,清晰地见证了尖音与团音的各个发展时期。

4.多种全浊声母演化方式

晋语的全浊声母清化后的演化方式,按地区的不同大致分四种:

(1)平仄都不送气:分布于并州片(除了太原迎泽区及紧邻地区的新派太原话)。

(2)平仄都送气:分布于吕梁片南部、秦晋两省的黄河沿岸。

(3)平声与入声送气,上声与去声不送气:分布于吕梁片北部。这是第2种方式与第4种方式的过度类型。

(4)平送仄收,即平声送气而仄声不送气:其他地区都是这

种类型,这种类型是晋语全浊声母演化的主要方式。

5.塞音特点

(1)塞音声母ptk带有舌根擦音x。送气塞音声母p't'k'带有舌根擦音现象比较明显。(晋城话的入声没有喉塞韵,泽州话中的入声字不具有独立的调类调值,而随韵母的声调变化与非入声字区分)

(2)鼻音声母带有同部位的塞音声母。

6.某些复合元音的单元音化

如北京话的“桃tau”、“条tiau”、“盖gai”、“怪guai”对应晋语的“to”、“tio”、“gae”、“gue”。

7.崇母平声字的擦音化

字例:茬、柴、窗、疮、馋、愁、镯、铡

8.蟹、止两摄部分合口字今白读y

字例:喂、脆

9.鼻音韵尾的合流与消失

10.文白异读

(1)晋语的文白异读现象主要集中在山西的中部及与北部邻近中部的地区。

(2)变读。改变一个字的声母、韵母或者声调的读法来表示另外一种词汇意义和语法意义。如平遥“娘”文读niang,大娘,大伯父之妻;白读nye,寺庙里供奉的娘娘;变读nia,祖母。

语法

1.表音词缀圪

(1)分布广泛在晋语区。

(2)没有具体词汇意义,但是有时有语法意义。

(3)也可作为语气助词表停顿或某种感情色彩。

圪头词是晋语中最有特点的一类词汇,名词、动词、形容词、副词、量词等中都有分布,因其词语前缀为“圪”,故名。晋语各片中都不同程度的有大量圪头词,一些毗邻晋语的官话区也有少量圪头词。关于圪头词的来源至今是个谜,有人认为圪头词来源于上古汉语的复辅音。

2.指示代词三分

分别是近指、中指和远指。

(1)多分布在中部。

(2)近指:这;中指:那;远指:兀

普通话只有“这个”及“那个”两种。

3.分音词

晋语的分音词现象主要分布在山西中部、西部以及北部邻近中部的少数地区。临近山西的豫北及陕北、内蒙古中西部也有此现象。

从上列例词看,晋语分音词的一般构成方式如下。分音词的第一音节与本词双声,分音词的第二音节与本词叠韵。大多数首字韵母为ǝʔ,后一音节均为l声母。

晋语的分音词多为动词,也有少量为名词、量词。

晋语把单音节字分割为两个字,即分音词,从而产生新的词语。

在其他中国方言,包括普通话中也有类似过程(例如:窟窿kūlong<孔kǒng),只是这些过程在晋语中是十分平常。>

4.晋语使用前缀来构成不同种类的派生词

譬如圪~、忽~、入~,日鬼<鬼>

词汇

古语词

1.荷

“荷”在汉语中有两音两义。《汉语大词典》“荷”①莲、芙蓉;②扛、承担。“荷”的“莲”义,用法古今一致,而“荷”的“扛、承担”义现代汉语中已经较少使用,只在一些带有文言色彩的词语或一些成语中才出现,如“荷锄归’”“荷枪实弹”。

这个古老的意义却保存在晋中方言。如晋语:“荷不动就算啦”“把东西荷上”“我能荷动,他荷不动”……“荷”的用法涉及晋语区多个县市,口语中其意义完全替代了“拿”。侯精一先生《现代晋语的研究》一文中列出十余条山西中区方言最常用的词语,其中就有“荷”,在太原、清徐、平遥、孝义、文水等多地方言中均表示“拿”的意思。

2.咥

“咥”有两音两义。咥①xi,大笑貌;②die,咬。“咥”在现代汉语中已经不常用了,然后“咥”是个来源古老的字,如《易经·履卦》:“履虎尾,不咥人,亨。”(孔颖达疏:“履虎尾不见咥啮人。”陆德明释文:“咥……啮也。马云:啮。”郑注:“啮也。”“不咥人,即不吃人”。)又如明代马中锡《中山狼传》:“是狼为虞人所窘,求救于我,我实生之,今反欲咥我。”

“咥”在晋语中是个常用词,如晋语:“咥上两瓶罐头哇”、“信饱咥(管饱吃)”……

3.饥、饿

“饥”“饿”在现代汉语中是同义的。可在古代,“饥”与“饿”不同义,“饥”表示轻微的肚子饿;“饿”表示因长久不食,饿得很严重,并受到死亡的威胁。《六书故》:“饿”,无食久馁也。《正字通》:“饿”,甚于饥也。《淮南子·说山训》:“宁一月饥,无一旬饿。”《韩非子·饰邪》:“家有常业,虽饥不饿。”

在今天的晋中方言,“饥”和“饿”意义的差异仍然保留着,并且常用。如晋语“今早晨吃得少,还不到晌午就饥啦。”、“两天就吃了一顿饭,这阵阵饿得我前心贴后心咧。”“饿”甚于“饥”的意义还保留。

4.窈窕

“窈窕”在现代汉语里不常用,指女子文静而美好;装饰仪容美好。“窈窕”是一个十分古老的词,如《诗经·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至今,晋语仍保留这个词,形容年轻女子妖艳、风骚、轻浮时常用到。如晋语“那妮子,可窈窕咧,成天和后生们吊眉扯眼。”马瑞辰《通释》云:“《方言》‘秦晋之间,美心为窈,美状为窕’。”可以为证。秦·李斯《谏逐客书》:“而随俗雅化,佳治窈窕,赵女不立于侧也。”《后汉书·烈女传·曹世叔妻》:“入则乱发坏形,出则窈窕作态。”李贤注:“窈窕,妖冶之貌也。”晋中方言的窈窕一词,不仅包含女子长相姣好之意,而且更加突出女子的妖冶作态,具有贬义色彩。

5.床

在古代,“床”具有坐具义,《说文解字·木部》:“床”,安身之几坐者。《礼记·内侧》:“父母舅姑将坐,奉席请何乡;将衽,长者奉席请何趾,少者执床与坐。”陈澔集说:“床,……非今之卧床也。”而发展到现代汉语,“床”指睡具,不再表示坐具。

晋中方言却保留了床的坐具义。如晋语“有块小床床咧,圪坐圪坐再吃饭哇。”

6.恓惶

《现代汉语词典》:“恓惶”①〈书〉形容惊慌烦恼。②〈方〉贫苦。由标注符号〈书〉可见,“恓惶”不是现代汉语常用词,在古汉语中有用到。“恓惶”,烦恼不安貌。如唐·韦应物:“恓惶戎旅下,蹉跎淮海滨。”

晋语中的“恓惶”的意义比字典上具有更丰富的感情色彩,如母亲说儿子“恓惶的可是个好孩”是说自己的汉字辛苦、听话、孝顺,言语中饱含了母亲对儿子的疼爱之情。对别人谈论自己的朋友或相识时说“某某恓惶的可是个好人”就不仅是同情,更多的是赞赏了。乞丐要饭,“不说可怜可怜吧”,而说“唉,婶子大娘,恓恓惶惶的,给上口吃的哇”,这里的“恓惶”就是“可怜”的意思了。

特征词

特征词是方言中最典型、最精华的一部分词语,也是最具有对外排他性的词语。以下是晋语的特征词。

语片划分

根据《中国语言地图集》,晋语分为八片:

①.并州片:分布在山西省中部。共16市县。

②.吕梁片:分布在山西省西部、西南部与陕西省北部。共14市县。

③.上党片:分布在山西省东南部部分地区(除晋城)。共15市县。

④.五台片:分布在山西省北部、陕西省北部与内蒙古西部后套地区。共29市县旗。

⑤.大包片:分布在山西省东北部、内蒙古西部黄河以东、陕西北部。共37市县旗。

⑥.张呼片:分布在河北省西北部、内蒙古中部。共30市县旗。

⑦.邯新片:分布在山西东南端(晋城)、河南省北部、河北省西南部。共39市县。

⑧.志延片:分布在陕西省北部。共7市县。

历史

起源

山西简称晋,元代定都北京之前因居黄河之东而叫河东,春秋全境都属于晋国,战国初以晋阳为中心一分为三,分成韩赵魏。赵魏方言接近于以都城长安为中心的秦晋方言。

经过学者研究,汉代的扬雄《方言》中把西汉方言分为13类:一,秦晋;二,郑韩周;三,梁、西楚;四,齐鲁;五,赵、魏之西北;六,魏卫宋;七,陈、郑之东郊,楚之中部;八,东齐与徐;九,吴扬越;十,楚(荆楚);十一,南楚;十二,西秦;十三,燕代。

一、“秦晋”起源说

汉语方言学学者乔全生认为晋语为唐五代西北方音的直系遗传,如《切韵序》中说:秦陇则去声为入,而现代晋语中仍有遗存,塑、妇、赂、咳、赦、厕、秘、做、措,这些字在中古韵书《广韵》中都是为去声的,而晋语至今读入声。

据司马迁《史记·晋世家第九》记载,公元前十一世纪,周成王姬诵十年“成王与叔虞戏,削桐为珪以与叔虞”曰:以此封若。……于是遂封叔虞于唐。唐在河汾之东,方百里。”指的就是今天山西晋南侯马、翼城一代。叔虞是周的贵族,说周时的关中古方言。有学者猜测,晋语源于古关中方言。

扬雄《方言》记载以秦晋语为最多,且在语义的说明上也最细,有些甚至用秦晋语作中心来讲四方的方语。由此可知秦晋语在汉代政治文化上所处的地位,汉代的通语应该是以秦晋语为主的。因为一个新兴的统治者对于过去在政治文化上有力量的语言是往往承接过来的,春秋时代的雅言就是一般所说的官话,官话就是“夏言”,“夏言”应当是以晋语为主的,因为晋国立国在夏的旧邑,而且是一时的霸主,晋语在政治和文化上自然是占优势的,等到后来秦人强大起来,统一中夏以后,秦语和晋语又相互交融,到了西汉建都长安的时候,所承接下来的官话应当就是秦晋之间的语言了。

有人说重耳在当上晋文公之前流亡十九年,不仅走遍山西境内的曲沃、蒲、令狐、桑泉、臼衰、庐柳等地,而且还到过卫、齐、曹、宋、郑、楚、秦等诸侯国,看来他是用晋方言来与外地打交道的,这说明当时晋方言的确是有影响力的权威方言之一。

中古以后都城迁离了秦晋方言区的长安,古晋语便不再以天下“通语”的身份出现。晋语区在北方有一个很封闭的地理环境,四面山川阻隔,发展缓慢,保留了较多古汉语特点。

晚唐、五代虽然对晋方言记录甚少,但是对关中长安方言记录得很多,因为秦晋方言具有相似性,我们仍能看出一些晋语音系的演变,其特点就是阳声韵的鼻韵尾大量脱落。宋代西部晋语区(今陕西省北部和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长期被西夏国统治着,是西夏国的腹心地带,晋语也因之有了自己的音系记录——《番汉合时掌中珠》,该书本是西夏国统治民族党项人所编的西夏国境内汉语方言与党项语的对译词典,本世纪随着西夏文的破译,里面的汉语方音也被破译出来,根据龚煌诚先生、李范文先生的拟音,可以得知其与中部晋语,以及中原官话汾河片、关中片的白读高度对应,而且显然是一种高度不同于当时汉语共同语(《平水韵》)的一种方言。

二、“赵魏之西北”起源说

今山西大部分地区和毗邻地区在春秋时期为晋国所有,战国初期,韩、赵、魏三家分晋,据学者(陈庆延《方言史研究中的社会语言学视角——以晋语史为例》)观察今晋语的区域早在公元前325年到前295年在赵武灵王手中已经初定规模。战国中晚期的赵国,尤其是赵武灵王执政期间,赵国的地理边疆与今晋语区大体相当。此外,韩的一部分地区也包括在晋语区中,所以说今天的晋语区的基础是韩赵两国的疆土。经过两千多年的历史变迁,这样的格局也没有发生大的变化。历代所发生的局部性的变化,不仅使这种格局越来越符合今晋语区的划分,而且使晋语各次方言区的分片,也与历史上的行政区划基本上符合。

晋语的真正前身是“赵、魏之西北方言”,由于魏国曾与赵国交换土地,故而魏国西北部除晋南地区被秦国占领,其余地区后来均属赵国,因此今日晋语区的大部分地区同战国时的赵国领地相吻合。

赵国第一代都城在晋阳(今山西省太原市晋源区,属晋语并州片),第二代都城在中牟(在今河南省北部的鹤壁市,属晋语邯新片),第三代都城在邯郸(在今河北省西南部,属晋语邯新片),赵氏灭代国后设立代郡(属晋语张呼片),灭中山国后夺得河北省西部地区(今河北省石家庄市西部,属晋语张呼片、大包片),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灭楼烦、林胡后挺进山西省北部和内蒙古自治区河套平原,设立了雁门郡(辖今山西省大同市与内蒙古自治区乌兰察布市,

属晋语大包片、张呼片)和云中郡(辖今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包头市与山西省西北部,属晋语大包片、张呼片、五台片),秦、赵“长平之战”前夕,山西省东南部原属韩国的上党郡(今山西东南局部)也并入赵国(这一地区即今晋语上党片)——由此可知,赵国奠定了晋语区的文化基础,晋语区实为赵国文化区。

汉代以后,除赵国都城邯郸以及被赵国吞并的中山国外,昔日的赵国领地均处于汉代十二刺史部之一的“冀州”境内。冀州辖有九郡:太原郡(治今山西省太原市,辖今山西省中部)、上党郡(治今山西省长子县,辖今山西东南部部分地区)、西河郡(治今内蒙古自治区准格尔旗,辖今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东部、山西省西部、陕西省东北部)、雁门郡(治今山西省右玉县,辖今山西省北部、内蒙古自治区中部)、云中郡(治今内蒙古自治区托克托县,辖今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山西省西北部)、五原郡(治今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

朔方郡(治今内蒙古自治区杭锦旗,辖今内蒙古自治区西部)、定襄郡(治今内蒙古自治区和林格尔县,由云中郡分出,辖今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与今山西省朔州市交界一带)、上郡(治今陕西省榆林市,辖今陕西省北部),另外代郡(治今河北省蔚县,辖今河北省张家口市)也曾属于冀州,这十郡基本上就是现代的晋语区(邯郸-新乡片除外)。

而东晋时期的建兴郡(治今晋城市、辖今山西东南部的晋城盆地)、河内郡(治今豫北)也因长期处于中原文化核心区,且在五代时期,隶属中原王朝后梁、后周管辖,与河南关系密切,而远离晋语核心区。晋南地区由于长期被长安、洛阳直辖,最终与中原官话趋同。

从战国时期的赵国到汉代的冀州共有七百年,这一地域北有阴山,南有太行、王屋、霍山,东有太行,西有贺兰、中条,处于一个非常封闭的地理环境之中,漫长的岁月使这一区域产生了相同的文化和语言(对此《史记·货殖列传》、《汉书·地理志》、《方言》等都有详尽的记载),故而西汉末年扬雄在其《方言》一书中所说的“赵、魏之西北方言”(或简称之为“赵语”)即为现代晋语的祖语。王临惠先生在其《汾河流域方言的语音特点及其流变》一书中指出古晋语源出于山西省西南部的晋国发祥地,而其北出霍山、占领的大片戎狄土地最终在“三家分晋”后归属于赵国。

发展

汉代灭亡后,出现了三国、五胡十六国、南北朝的长期乱象。“五胡乱华”,这一时期古晋语的记载几乎为零。这一时期中国出现了民族大融合,人口流动也很快,扬雄所记载的13种方言大多消亡了,但古晋语仍坚强的生存着。

颜师古《刊谬正俗》里记载的隋、唐四大汉语方言是:①吴楚方言、②“山东”方言(燕方言)、③“太原”方言(赵方言)、④“关中”方言(秦陇方言)。

通过比较晋语与宋、元官话入声的源流、演变以及知组、精组、庄组、章组的归并,发现晋语入声韵的归并也和北京官话早在宋代就已分家,知组、精组、庄组、章组的归并最晚在元代就已分家。

晋语不分尖团的时间比北京早,明清交替之季的太原名儒傅山就已指出当时太原话开始不分尖团,而清初反映北京话的《五方元音》里北京话还是分尖团的。所以这点应该是晋语影响北京官话,而非北京官话影响晋语。

由于阿尔泰语族的长期侵蚀,北方方言的入声大部分消失了,只有晋语区因为地理上的封闭性与行政区划长期的统一性,能够长期保持其独立性,在北方方言区较为完整地保留了入声。以至于两千多年后的今天,晋语仍然保持上古时期的许多特征。特别是明清时期,晋语又出现了一次大发展。由于晋商和山西移民的大量活动(明初的洪洞大移民与清朝民国的跑“走口外”),使晋语的使用范围扩大到了塞北地区。

北部晋语以呼市为界,走东口的晋人带去了并州晋语,走西口的晋人带去了朔方晋语。

现状

近古都城迁至北京,晋语进一步被边缘化。

今天的晋语又进入了一个新的进程,但这个进程却是晋语的退化进程。近代以来,由于晋商的衰落等诸多因素,经济的衰落导致了文化的自卑,晋语地位一落千丈。同时随着官话的大量推广,晋语正出现急剧退化的趋向,晋语的领土也正在日益退缩。延安地区被官话蚕食,京郊的延庆、怀柔完全沦陷。河内地区向中原官话靠拢。晋语的各大城市,官话完全占据了统治地位,晋语的堡垒已经被官话从内部攻破。晋语区的年轻一代,大量的放弃母语,投入了官话的怀抱。今日之晋语已经到了历史上最危险的时刻。

现代七大方言是:官话、吴语、赣语、湘语、粤

语、闽语、客家语。新的《中国语言地图集》将北方所有有入声的地区方言命名为“晋语”,并独立出官话。晋语成为与官话、吴语、粤语等并列的一大方言。晋语之所以在古代就是独立方言有以下证据:乔全生先生指出晋语平声不分阴阳(这是并州片、张呼片的特征),至少在八百年前就和官话分道扬镳;温端正先生认为晋语(指并州片、吕梁片、上党片)入声分阴阳,邯新片不分阴阳。所以晋语独立而江淮官话(入声不分阴阳)不独立。侯精一先生更提出十点证据,在此不再赘述。另外,晋语古代就是独立方言最重要的证据就是晋中晋语白读古全浊声母不论平仄一律不送气,这和闽语、越南语、平话、湘语文读、胶辽官话(古“齐东野人之语”被北方官话同化后形成的官话)是一致的,和官话、吴语、粤语、客家语、赣语、徽语都不相同。

文化

唐诗

河东,是中国诗歌的重要发祥地,《全唐诗》中记录的晋语区诗人作品有5000多首,占总量的十分之一。山西历史上出过许多大诗人,如白居易、柳宗元、王之涣、王维、王昌龄、王翰等。当时这些唐代诗人肯定不会说当今的普通话,用普通话去朗读唐代山西诗人的作品,许多韵味出不来。

实际上,这些唐代大诗人当时都是说的晋语,因此在诗歌创作中的平仄声调,也多多少少带有今山西方言的影子,如柳宗元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用普通话读和晋语读,韵味是完全不同的。晋语比普通话更适合读白居易的文章。出生在那个年代的河东诗人们吟诵诗歌用的一定是自家方言。语言是一种文化基因,它在不断改变,也不断被继承。尽管用晋语去读唐诗也许不是当年的味道,却总还有些飘渺之音令人回味。

戏曲

山西戏曲基本上是用晋语演唱的,虽然它也吸收书面语成份和某些别地的方言成份,但是它毕竟是以晋语为基础的,它的听众一般也只限于该方言区或该方言附近的地区。

如晋剧就是在蒲州梆子的基础上,吸收晋中地区各种群众艺术的长处及语言特色,经过丰富和发展而形成的。山西的四大梆子最早活动地区分别在晋中、晋西南、晋北、晋东南,而这四个地区的方言也恰好是有所差异的。更有甚者,四大梆子的活动区划正好与山西方言的内部区划大体一致。山西中原官话区汾河片是蒲州梆子的活动区,晋语邯新片是怀庆梆子的活动区、山西晋语并州片形成了中路梆子,山西晋语五台片又形成了北路梆子。如果当地观众听不懂戏剧中的唱词和说白,那么这种戏曲在该地自然是没有多大生命力的,所以山西戏曲的流行范围和山西晋语有密切的关系。

民歌

山西的民歌都是用当地方言传唱的,民歌和方言之间存在着天然的联系。这种联系不但体现在歌词上,而且体现在音调上。

晋中民歌的《奴家生的苦》中有这样两句唱词:“男人气闷心呀三块钱数不清,勤吃懒做动也不待动。”歌谣中的“气闷心”“不待动”就是晋中方言词。“气闷心”是“没出息”之意,“不待动”就是不想劳动的意思。歌谣中这个农家媳妇鞭挞了丈夫的懒惰,诉说自己的不幸命运,曲调上带有浓重的晋中秧歌韵味,乡土气息很浓。

饮食

山西中部和南部都以面食为主。但晋中是以面条为主,面条的形状很多,常食用的有剔尖、拉面、擀面、刀削面、猫耳朵、揪片等。山西名歌中有“祁县太谷榆次城,削面拉面香煞人”的词句,反映了晋中人对面食的喜好程度。晋南部却以吃馍为主,临汾侯马人爱吃“泡馍”。晋中对面,晋南对馍的不同喜好,反映了山西两大方言区不同的饮食习惯。

民族融合

在晋语区北面等地区,古代有匈奴、鲜卑、女真、契丹、蒙族、满族等18个属于阿尔泰的民族。代表先进生产力的汉族的语言成为语言融合的胜利者。而在今天的部分晋语中仍然可以找到一些阿尔泰语系遗留下来的痕迹。如:寿阳方言中有个物量词“骨”,相当于普通话中的“个”,使用范围比“个”广泛的多,可称作“万能物量词”,例如:一骨牛(一头牛)、一骨猪(一头猪)、一骨人(一个人)、一骨桌子(一张桌子)。

又如猴,今晋中一带称小孩为“猴猴”、“猴旦”、“猴儿们”,便源于蒙古语HUHO(小孩)。今山西雁北一带称奸诈可恶之人为“忽拉盖”,忽拉盖即蒙古语的“贼”[XUTgε]。晋语区历史上居住过一些阿尔泰系的民族,很自然的姓氏中也会留下一些胡姓,大部分是复姓,如宇文,宇文为鲜卑族的一支,即东部鲜卑。榆次区长凝镇及其附近有姓宇文者为当地一大家族。

地理环境

晋语区与原游牧民族聚居区交界,和大部分北方地区一马平川的地理环境有很大区别,晋语区通往外界的四周都有大山阻隔:北部阴山,东部太行山,南部中条山、吕梁山南部、黄龙山,西部子午岭。晋语区基本上在山西高原和豫北平原上,境内地理环境错综复杂,环境相对封闭,此是造成晋语在北方独特的主要原因。

山西省是一个山地型黄土高原。海拔一般在1000至2000米。主要山脉有太行山脉、恒山山脉、太岳山脉、中条山脉、吕梁山脉。主要河流有黄河、汾河、沁河、涑水河、桑干河、滹沱河、漳河、丹河。从北向南依次有大同盆地、忻(州)定(襄)盆地、太原盆地、长治盆地、晋城盆地、临汾盆地、运城盆地。封闭的地理环境是山西晋语区形成的自然条件,也是晋语中心区域方言演变滞后的重要原因之一。由于“山西之形势最为完固”、“山川I形便”,大的战乱很少波及。居民“仰有所事,俯有所育”,社会稳定,经济活跃,人丁兴旺,形成了一套独具特色的文化及人文心理。

代表方言

太原话

太原话为晋语的代表方言,有入声,平声不分阴阳,老派中文白异读现象较多,古全浊声母字今白读不论平仄全不送气,有较多的连读变调现象,与以北京话为代表的官话方言有较大不同。

太原话有声母21个(包含零声母),36个韵母。单字声调与并州片其他地区方言一样,有平声11、上声53、去声45、阴入2以及阳入54这5个单字声调。古上声全浊今归为去声,古上声全清及次浊仍读上声,古入声全清及次浊今归为阴入,古入声全浊归为阳入

。阳入调有并入阴入调的趋势,且入声字有按照普通话归派入其他声调的趋势。

榆次话

声母

榆次话有21个声母(包含零声母),与官话不同的主要有以下几点:

榆次话无卷舌声母,有/v/和/z/及/ŋ/等声母;

古全浊塞音擦塞音平声字今均白读为不送气声母,如:长/ʦɒ/、疼/təŋ/、钱/ʨie/;

古禅崇船母平声字,在今榆次话白读中均为擦音声母,如:尝/sɒ/、唇/suŋ/、祠/sɿ/;

部分生母书母平声字,白读为擦塞音声母,如:双/ʦʰuɒ/、输/ʦʰu/等;

部分见系开口二等字的腭化,如:耕/ʨie/、隔/ʨiaʔ/等;

精心从邪合口三等字的腭化;

k、kʰ、ŋ等声母可与细音相拼,如:我/ŋie/、哥/kie/、革/kiaʔ/、看/kʰie/等;

韵母

榆次话有31个韵母,与普通话相差较大,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

单元音化:效摄字主元音单元音化,如“毛”“桃”等字的韵母为单元音,大致相当于英语中hot的元音,开口更小;

鼻音尾韵母的纯口音化:咸山摄口音化为/ɛ/、/e/,曾梗通摄鼻韵尾白读省略;宕江摄韵母口音化为/ɒ/

有相当数量的山摄开口一等韵见系字和个别蟹摄果摄开口一等韵见系字读细音的现象,如:干、甘、赶/kie/、看/k'ie/、哥/kie/、我/ŋie/等。

保留入声韵母:榆次话有喉塞音尾的入声韵母。

aʔ组的喉塞音韵尾较松弛,发音不短促。

声调

榆次话有五个单字声调:分别为平声11、上声53、去声35、阴入21、阳入54,古上声全浊今归为去声,古上声全清及次浊仍读上声,古入声全清及次浊今归为阴入,古入声全浊归为阳入。

连读变调时产生一个新声调45,入声

连读变调

叠字词

榆次话的叠字词发音特点是:前字促化为入声(主元音弱化为ʌ),后字保留原音节,变调规律:

稀稀ɕiʔ²¹ɕi¹¹

金金ʨiʌʔ²¹ʨiŋ¹¹

房房fʌʔ²¹fɒ¹¹

姑姑kuʔ²¹ku¹¹

婆婆pʌʔ²¹pʌə¹¹

络络luʌʔ²¹lua¹¹

窟窟kʰuʌʔ²¹kʰuʌʔ²¹

粉粉fʌʔ⁵³-⁵⁴fəŋ⁵³-¹¹

鼻鼻piʌʔ⁵⁴piʌ⁵⁴-²¹

豆豆tʌʔ³⁵-⁴⁵tʌə³⁵-⁵³

柱柱ʦuʔ³⁵-⁴⁵ʦu³⁵-⁵³

其他

入声字在上声、阳入字前变作45调,如:

热水za²¹-⁴⁵su⁵³

喝酒xa²¹-⁴⁵ʨiə⁵³

十五sʌʔ²¹-⁴⁵u⁵³

七十ʨʰiʌʔ²¹-⁴⁵sʌʔ⁵⁴

变音

同一字词在不同词汇中时,在声母韵母声调等方面可能会有变化,如:

我ŋie⁵³

我们ŋʌʔ⁵³-⁵⁴məŋ

我妈ŋaʔ⁵³-⁵⁴mɒ¹¹

文白异读

由于历史上直至当代,榆次话都受到共同语(历史上的官话及现代普通话)的不断影响与同化,榆次话产生了较成体系的文白异读系统。一般来说,日常生活用语中多使用白读音,而书面语及新词汇中多使用文读音。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白读音和文读音也在不断变化,主要的趋势是白读音逐渐消失,新的文读音逐渐取代老的文读音,文读音逐渐取代白读音。如今,许多字词的白读音已经很少有人使用,趋于消失。

学术研究

侯精一,当代著名语言学家,中国语言学会会长。着有《现代汉语方言概论》《山西方言研究》、《晋语的分区》、《论晋语归属》等。乔全生,山西大学教授,中国音韵学会会长,山西省语言学会会长。乔全生多年来致力于山西方言研究,先后出版《晋方言语法研究》《晋方言语音史研究》《洪洞方言研究》《山西方言调查研究报告》等学术着作。他的研究团队挂在研究所有一副对联“擎天伫地方九州言三晋,索古求今贯千载注百音”。乔全生提出“晋方言是唐五代西北方言的直系后裔”“临汾片方言是宋西北某方言的延续”等观点,在学界引起不小反响。“在很多人眼中,山西方言‘土’,不好听。其实,山西方言不‘土’,它只是太古了,成了语言演化史上的‘活化石’。”乔全生说。

唐五代,是唐政权灭亡后对乱世中更替的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时代,距今已1000多年。唐五代西北方言在陕西、甘肃等地已消逝在历史长河之中。山西地处黄土高原,辖区山峦起伏,沟壑众多,独特的地理环境使得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流动较少,造就了山西方言能够保存古代方言痕迹。现在,在山西方言中,不仅保留着古音。一些极古老的文言词,现在仍保留在山西方言中,让山西方言说起来,优雅而有韵味。

语言关系

与中原官话

山西省南部的运城和临汾、晋城(沁水县西),以及山西省东北部的广灵县均不属于晋语。山西东南端晋豫交界的晋城属于晋语和中原官话的过渡方言。晋城话,是中原官话过渡方言,属邯新片获济小片晋语(不包括沁水西等讲中原官话汾河片地区)。晋城古称泽州及泽州府,自古就是山西通往中原的重要门户,受中原官话影响,语音语调非常类似于有入声的普通话。晋城话不分尖团音(即z/c/s转化为j/q/x),分前后鼻音,指示代词也不三分,入声没有喉噻韵,也没有独立的调类,已经相当微弱,但韵母主要元音具有独特的音质,依靠其独特的韵母主要元音[ə]和[a:]和中古舒声字相区别,保持其独立的入声字类。入声主要调值和阴平字一样,都是33。大部分阳入声字已读舒声。

晋城话中存在明显的绕声和大量的儿化音,且所用词汇有80%以上的和中原官话方言同源(如“喷一会儿”、“得劲儿”、“使慌”、“枯出”、“今儿”、“夜儿个”、“中”等等)。不但语音语调不同于一般的晋语,而且也没有多数晋语中普遍的惯用词汇(如“撇”“候生”以及“乃”“寡”“忽”等字头词),因此和长治、临汾、运城等北部西部山西地区方言有极大的差别。运城和临汾一带的方言属中原官话汾河片,与同属中原官话的关中片相近,但比关中方言更加存古,中古时期西北方言的面貌保存较好,因此要比关中方言更加远离官话;

与冀鲁官话

广灵话与河北省张家口市的蔚县话接近,属于冀鲁官话保唐片涞阜小片,该小片诸县大多位于太行山脉以西,清初以前曾属山西省,至今该片大多方言点深臻曾梗通五摄合流(也即不分前后鼻音),与北部晋语高度一致,但由于入声今已舒化,因为向北方官话过渡,故被学界划入冀鲁官话保唐片。

参考资料

1.晋语·福建省广播影视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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