钴鉧潭记(唐代文学家柳宗元所作散文)

钴鉧潭记唐代文学家柳宗元所作散文

《钴鉧潭记》选自《永州八记》的第二篇。文中通过记叙钴鉧潭的由来、描绘水潭四周的景物,表达了作者希望能够摈弃尘世烦扰、摆脱官场险恶,使身心获得放松,并使精神获得解脱的思想感情。第一段写潭状;第二段写得潭经过及潭上景物因人工改造而一显得更加优美宜人;然后就他与潭的密切关系感慨作结,余味无穷。作者从冉水着笔:“其始盖冉水自南奔注,抵山石,屈折东流。章士钊《柳文指要》卷二十九引李日华《六砚斋笔记》:“黄茅小景,唐子畏画太湖滨幽奇处,名曰熨斗柄。

作品名称

《钴鉧潭记》

作者

柳宗元

创作年代

中唐

作品出处

《柳河东集》

文学体裁

散文

注释译文

词句注释

钴鉧(gǔmǔ)潭:形状像熨斗的水潭。钴鉧,熨斗,也有学者认为钴鉧是釜锅。

冉水:即冉溪,又称染溪。

屈:通“曲”,弯曲。

其:指冉水的源头。

颠委:首尾,这里指上游和下游。

势峻:水势峻急。

荡击:猛烈冲击。

益暴:更加暴怒。

啮:侵蚀。

涯:边沿。这里指侵蚀着岸边。

轮:车轮般的漩涡。

徐:慢慢地。

有树环焉,有泉悬焉:有树环绕在潭上,有泉水从高处流入潭里。环,环绕。焉,在那里,兼指代词。悬,自高处而下。

以予之亟(qì)游:因为我经常去游玩。以,因为。予,我。亟,经常,多次。

款门:敲门。

不胜官租、私券之委积:承受不了官家租税和私人债务的重压。不胜,承担不了。券,债务的借据。委积,累积的压力。

芟(shān)山:割草开山。芟,割草。

更居:搬迁居住的地方。

贸财以缓祸:这里指解救税债之灾难。贸财,以物变卖换钱。缓祸,缓解目前灾难。

崇其台:加高潭边的台沿。崇,加高。其,指示代词,这里指潭。

延其槛:延长那里的栏杆。延,加长。槛,栏杆。

行其泉,于高者坠之潭:引导那些高处的泉水,使之坠落到潭里。

潨(cōng)然:水声淙淙的样子。

尤与中秋观月为宜:尤其是在中秋晚上赏月更为适合。

于以见天之高、气之迥:在这里可以看见天空的高远,感受到空气的清爽。于以,于此,在这里行。迥,遥远。

居夷:住在夷人地区。

白话译文

钴鉧潭,在西山的西面。它的源头大概是冉溪自南向北奔流如注,碰到山石阻隔,曲折向东流去;潭水的上游和下游水势湍急,撞击更加激荡,侵蚀钴鉧潭的潭岸边,潭边广阔而中间水深,水流冲荡到山石才停止。水流形成车轮般的漩涡,然后才缓缓而流。潭水清澈而平缓,而且十亩有余,钴鉧潭四周有树木环绕,有瀑布垂悬而下。

山上有居住的人,因我多次来游玩,一天早晨敲门就来告诉我:“(我因为)无法负担越欠越多的官租私债,(没办法),想在山上锄草开荒,并愿意卖掉我潭上的田,暂时缓解一下债”。

我很高兴答应了他的话。我就加高台面,延伸栏杆,疏导高处的泉水使泉水坠落入潭中,发出了悦耳的声音。特别是到了中秋时节赏月更为合适,可以看到天空更高,视野更加辽远。是什么使我乐于住在这夷人地区而忘掉故土?难道不是因为这钴鉧潭?

创作背景

柳宗元因参加王叔文革新运动,于唐宪宗元和元年(806年)被贬到永州担任司马。到永州后,其母病故,王叔文被处死,他自己也不断受到统治者的诽谤和攻击,心情压抑。永州山水幽奇雄险,许多地方还鲜为人知。柳宗元在这漫长的戴罪期间,便到处游览,搜奇探胜,借以开拓胸襟,得到精神上的慰借。《永州八记》就是这种心态之下的游历结晶,这篇文章写于唐宪宗元和四年(809年)。

作品鉴赏

文学赏析

《钴鉧潭记》以“钻拇潭在西山西”开头,紧接《始得西山宴游记》,重点写潭。第一段写潭状;第二段写得潭经过及潭上景物因人工改造而一显得更加优美宜人;然后就他与潭的密切关系感慨作结,余味无穷。

作者从冉水着笔:“其始盖冉水自南奔注,抵山石,屈折东流。”“奔注”二字描状冉水强悍的生命力,大有迅猛而来,一泻千里之势,但却遇上了屹立不动的山石挡住了去路。“奔注”之水抵石而下,但“抵”不过山石,只得“屈折东流”了。经过山石激荡后的溪水,变得更加湍急狂暴了,“啮其涯”,直到“啮”完了水涯的沙土,奔注之水全部流到潭中,有所归依才停止。在此,作者以飞动的笔势写出了湍急的溪水景象。

接下来,作者则描绘“鸾广而中深”的水潭。约有十亩大的潭水则显得格外的平静,格外的清澈。至此,作者的笔势也由峻急而变得平缓起来,不仅表现了溪水因落差过大而迸发出的巨大冲击力,而且进一步写出了溪水“流沫成轮”的又一性情,生动地描画出旋涡溅沫卷雪、旋转如飞的奇景。柳宗元笔下的永州山水是流动变幻、神秘瑰伟的,并且是有着强悍的生命力的锦绣画卷。这与作者顽强执着、自信自强的意愿相合,让其精神为之一振,作者长时间被压抑的内在不屈与傲岸的情绪得到了宣泄。

冉水由“奔注”而遇阻,而“屈折”,而“荡击”,而“啮”食,直至冲出个水潭来。这是一种充满了力度、骨气凛凛的壮观之景。“其清而平者且十亩余,有树环焉,有泉悬焉”,这又是一种安宁疏朗,深婉幽美的恬静之景。自古以来,人们都认为“山水有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人只有与大自然融合一体,才能识得天机,悟透人理。在柳宗元笔下,永州山水完全是为“我”而独有的。其一草一木,一泉一石,动静远近等等,都是或兴发感慨,或寄寓哲理的抒情载体。

第二段笔锋一转,由写景过渡到叙事,叙述得潭经过时带出一个社会问题:钴鉧潭岸边上居住的一户人家,见作者多次去那里游玩、观赏,有一天,便来敲门相告:因受不了官租私债的重重负担,要躲避到山里去开荒,情愿把潭上的田地卖给作者,以缓解当前的困境。作者“乐而如其言”,把田地买了下来。这仿佛是把贫民的“忧”变成了自己的“乐”。其实相反。联系作者自身的遭遇和《捕蛇者说》等文所反映的情况,就不难想见他此时的心情。如前所说,作者寄情山水,本来是想逃避现实,排遣忧闷,然而尖锐的社会矛盾,直扩展到山巅水涯,如何逃避。

一个由于企图改变黑暗现实而被放逐的人仍然不能不面对政治苛虐、生民涂炭的现实,他的忧闷就不能排遣得了。然后作者“崇其岩,延其槛,行其泉于高者而坠之潭,有声淙然”。作者对潭进行了一番精心的改造,使钴鉧潭的环境便更优美了,更宜于“中秋观月”,更宜于站在潭上见天之高,气之迥了。只有在这幽丽清爽的大自然中,在这“天高气迥”的境界中,他才能真正获得解脱。

文章到此,作者沿着买田修潭的经过,再度抒发感慨,绾合二者,收束全篇。“孰使予乐居夷而忘故土者,非兹潭也欤?”作者说因此潭而忘故土,但在这“乐”的背后,也流露出心底的隐隐哀愁。表面上说因此潭而忘故土,实则故土并不能忘。正所谓“不思量,自难忘”,这种忧郁,这种期待,始终剪不断,理还乱,这便是作者的矛盾心理。

柳宗元的文学创作非常丰富,特别是在宪宗元和以后,长期的贬谪生活,使他有机会接近下层人民,进一步了解社会现实。他这时的诗文作品,都比较真实地反映了社会生活。他的散文,有政论,有寓言,有山水游记,皆立意清新,章法严谨,语言精练,有独特的艺术风格。《永州八记》是他的山水游记的代表作,他借游览山水,抒发其对生活的热爱,对现实的不满,排遣其谪居之苦闷,“居夷”之忧烦。当时,永州是个荒僻的地方,但山水风景很好。柳宗元笔下的永州山水,大都是他自己剪除榛芜、苦心搜寻所得。正是因为他自放于山水之间,搜奇选胜,仔细观察,潜心领会,他描绘的钴鉧潭才“肖其貌”,“传其神”,既清新秀美,又给人以实感。[1]

名家评价

茅坤《唐宋八大家文钞·唐大家柳柳州文钞序》:“再览《钴鉧潭》诸记,杳然神游沅湘之上,若将凌虚御风也已,奇矣哉!”

储欣《唐宋八大家类选》卷十:“天然幽旷。”

高步瀛《唐宋文举要》甲编卷四引徐幼铮:“结语哀怨之音,反用一“乐”字托出,在诸记中,尤令人泪随声下。”

林纾《古文辞类纂选本》卷九:“犹子厚在朝时颇自矜张,故受人弹纠;迫既远适,物议稍平。”“得潭后,行泉观月,则心空无滓,故转以居夷为乐耳。”

章士钊《柳文指要》卷二十九引李日华《六砚斋笔记》:“黄茅小景,唐子畏画太湖滨幽奇处,名曰熨斗柄。昔柳子厚作游《钴鉧潭记》,钴鉧者,即熨斗柄也。温器殆即熨斗,鼎具以形言,潭而有泉悬焉,则柄显矣。熨斗柄一词,仍是钴鉧确话。”

作者简介

柳宗元(773年—819年),字子厚,唐代著名文学家、思想家。祖籍河东(今山西省芮城、运城一带),柳出身于官宦家庭,少有才名,早有大志。早年为考进士,文以辞采华丽为工。唐宋八大家之一,与韩愈共同倡导唐代古文运动,并称“韩柳”。刘禹锡与之并称“刘柳”。王维、孟浩然、韦应物与之并称“王孟韦柳”。

柳宗元一生留下600多篇诗文作品,其哲学思想中具有朴素的唯物论成分,政治思想主要表现为重“势”的社会历史观和儒家的民本思想,文学作品语言朴素自然、风格淡雅而意味深长,代表作有《黔之驴》、《捕蛇者说》、《永州八记》及绝句《江雪》等。

参考资料

1.《钴鉧潭记》·可可诗词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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