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公至咸阳(沛公至咸阳文言文翻译)

作者:史毅

萧何是极聪明的人,历史上出其右者,毅至今尚未看到。《史记.萧相国世家》中写到这样一件事:

>沛公至咸阳(沛公至咸阳文言文翻译)

"沛公至咸阳,诸将皆争走金帛财物之府分之,何独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图书藏之。”

萧何这样做的意义,没过多久就显现出来了:

"汉王所以具知天下厄塞,户口多少,强弱之处,民所疾苦者,以何具得秦图书也。”

如果不具备深远的政治眼光,或者说没有辅佐刘邦争天下的明确意识,会这样做吗?天下人都爱钱,独有他反其道而行之。这种行为用一句俗话概括,那就叫做:"做甚务甚,讨吃子务棍。"

姑且不说萧何月下追韩信,说服刘邦拜韩信为大将军这件高瞻远瞩的事情,单说在辅佐刘邦夺天下这一明确思想指导下,萧何于汉王引兵东定三秦、以丞相身份留守蜀汉,所做的贡献,就是独一无二的。那时刘邦出师不利,多次打败仗,失去军队到处逃跑。每当这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萧何就将关中子弟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刘邦麾下,填补了缺额的兵员;每当粮草断绝、走投无路时,萧丞相的给养便及时运来。刘邦正是有了萧何建立的这种稳定的大后方,才能屡败屡战,最终获得胜利。

天下大定后,必然要论功行封。刘邦心里明镜一般,评萧何为第一。但功臣们不同意,大家说:

"臣等身被坚执锐,多者百余战,少者数十合,攻城略地,大小各有差。今萧何未尝有汗马之劳,徒持文墨议论,不战,顾反居臣等上,何也?”

有的甚至把曹参抬出来压萧何,说曹参与萧何同为沛县吏掾,同时辅助刘邦,曹在战场上岀生入死,身披七十余创,攻城略地,功劳最多,应评第一。但也有明白人向刘邦进言:

"群臣议皆误。夫曹参虽有野战略地之功,此特一时之事。夫上与楚相距五岁,常失军亡众,逃身遁者数矣。然萧何常从关中遣军补其处,非上所诏令召,而数万众会上之乏者数矣。夫汉与楚相守荥阳数年,军无见粮,萧何转漕关中,给食不乏。陛下虽数亡山东,萧何常全关中以待陛下,此万世之功也。今虽亡曹参等百数,何缺于汉?汉得之不必待以全。奈何欲以一旦之功而加万世之功哉!萧何第一,曹参次之。”

我们引用这番话的意思,就是要从侧面来证明萧何功劳之大,仅在刘邦一人之下,其他人无法与之匹敌。

说萧何是极聪明的人,并不是因为他功高盖世,而是因为他功高盖主而能免其祸。众所周知,萧何认定刘邦能成大事,便跟定他甘心一生作辅佐之臣,再无非分之想。尽管这样,也不能排除刘邦的误会。

刘邦最大的心病就是害怕臣下谋反。哪些人有谋反的条件和能力?其中萧何经营关中多年,那里的大多百姓只知有丞相而不知有汉王,且丞相又能招兵又能买马又能聚集钱粮,不能不引起刘邦的疑虑。《史记.萧相国世家》有这样一段记载:

"汉三年,汉王与项羽相距京索之间,上数使使劳苦丞相。鲍生谓丞相曰:`王暴衣露盖,数使使劳苦君者,有疑君心也。为君计,莫若遣君子孙昆弟能胜兵者悉诣军所,上必益信君。于是何从其计,汉王大悦。”

萧何与刘邦一样,从善如流,一听人家分析得有道理,便断然照办。他决不会心生怨恨,说"我如此忠诚,你还怀疑我,令我寒心”的话,因为他知道惦记王位者大有人在,刘邦不多个心眼,他都可能死到临头,还得帮人家数票子。小心不为过。

刘邦对萧何的疑虑,每当平叛一次,便有所表现一次。韩信谋反,萧何设计帮吕后捕杀了韩信,刘邦从前线派使者又封萧何五千户,并派五百士卒为丞相卫队。有人便看出了端倪,告诫说:

"祸自此始矣。上暴露于外而君守于中,非被矢石之事而益君封置卫者,以今淮阴侯新反于中,疑君心矣。夫置卫军,非以宠君也。愿君让封勿受,悉以家私财佐军,则上心悦。”

萧何一点就明白其中利害,从其计,刘邦果然十分高兴。

同样的事又发生在黥布谋反时。刘邦领兵岀征平叛,其间不停地打发使者回京了解"相国何为”。当然回馈的信息是萧相国兢兢业业为国操劳,又征兵又备粮秣。有人又看出了问题,进言道:

"君灭族不久矣。夫君位为相国,功第一,可复加哉?然君初入关中,得百姓心,十余年矣,皆附君,常复孳孳得民和。上所为数问君者,畏君倾动关中。今君胡不多买田地,贱贳贷以自污?上心乃安。”

萧何从其计竟然保身安族。一般人会认为,勤恳工作还能有错?可你勤恳工作的乃是招兵买马,一旦挂着羊头卖狗肉,那刘邦可就惨了,能不提防?况且功劳大得无所封赏,一旦尾大不掉又该怎么办?萧何聪明就聪明在:丞相不能没有缺点,人太完美就是不完美。因此他善听人劝,成功地躲避了飞来横祸。

人言"伴君如伴虎”,读《萧丞相世家》,感触尤深。聪明如萧何者,尚且一句话不妥,便逆了龙鳞,有死的可能。萧何有一次为民请命说:

"长安地狭,上林中多空地,弃,愿令民得入田,毋收稾为食禽兽。”

按理说,这样一个为百姓着想的建议,是好事。退一步说,行就行,不行就拉倒,肯定不是为自己谋私利,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这句话惹得刘邦勃然大怒,将萧何下了大狱。有左右问刘邦说:

"相国何大罪,陛下系之暴也?”

你听刘邦怎么说:

"吾闻李斯相秦皇帝,有善归主,有恶自与。今相国多受贾竖金而为民请吾苑,以自媚于民,故系治之。”

不能说刘邦没道理,萧何确有"自媚于民"之嫌。自媚于民的目的是什么?谋反,取而代之。如果这个罪名成立,萧何可谓罪大恶极!

好在萧何没有任何把柄落在刘邦手中,又有人为他说好话:

"夫职事苟有便于民而请之,真宰相事,陛下奈何乃疑相国受贾人钱乎!且陛下距楚数岁,陈豨、黥布反,陛下自将而往,当是时,相国守关中,摇足则关以西非陛下也。相国不以此时为利,今乃利贾人之金乎?且秦以不闻其过亡天下,李斯之分过,又何足法哉。陛下何疑宰相之浅也。”

虽然刘邦只能无罪释放萧何,但他很不高兴,抱怨道:

"相国为民请苑,吾不许,我不过为桀纣主,而相国为贤相。吾故系相国,欲令百姓闻吾过也。”

由此可知,为臣者不可抢君王的风头,不论有意还是无意,都可能引起君王的疑虑。君王反对谮越行为,其实是为了避免谋反而导致国家分裂,当然有必要防范。

刘邦虽然有诡诈狡辩的一面,但此人大小事不糊涂,防人之心始终不松懈。这又是我们应该思考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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