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双喜临门是什么意思(双喜临门是什么意思解释)

何老栓今年五十出头,中年丧妻,跟前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叫杏花。

杏花娘去世那年,小杏花才十三岁,何老栓没有再娶,又当爹来又当妈,守着女儿度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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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的毛毛狗换了一茬又一茬,一晃儿,杏花长成了二十多岁的大姑娘。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话一点儿不假。

杏花出落得弯月眉,花骨朵嘴儿,俏灵灵的眼睛含情会说话,脸蛋嫩的能捏出水来,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窝,小模样儿长的真是要多稀罕人有多稀罕人。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老栓不由得为女儿的婚事动了心思,可还没等他行动,杏花就自己把对象处上了。

杏花处的对象,姓徐名叫徐远航,和杏花同年同庚。

两个人经过一个时期的悄悄靠拢,情书往来,一来二去,感情可就带点儿粘性啦,到一块儿真是有说不完的话,唠不完的嗑。

按说,女儿有了对象,当爹的应当打心眼儿里往外乐,可何老栓心里却像坠上了一块铅疙瘩。

为啥?原因有三:第一,远航生得细皮嫩肉,撸不动锄杠,抡不动大镐,算哪号庄稼人。第二,远航是庄稼院的后代,从土炕上爬出来的孩子。

庄稼人天生就是土里刨食,可他徐远航却整天拎个皮兜兜,骑个屁驴子,突突地往城里跑、市场上逛,总想癞蛤蟆打立正露一小手。

他和杏花要是成了亲,十天半月不着家,杏花还不得跟他守活寡。第三,除了以上两点,何老栓心里还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就是何老栓和远航妈徐二婶的事儿。

徐二婶早年丧夫,没有再嫁,屎一把尿一把把远航拉扯大。

何老栓和徐二婶两家同吃一个井里的水,出门低头不见抬头见。

头些年,生产队大帮哄,农村日子紧巴巴,两个人谁也没往这上头寻思。

现在政策变了,日子富了,想做的事儿也就多了。

何老栓和徐二婶心里都像有条小虫虫在拱动,虽然家里好吃好喝不断,可总像缺点儿什么?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何老栓和徐二婶两个人一打照面,何老栓就觉得脸上发热,胳膊腿儿不知道往哪放。

别看何老栓平时像个扎嘴葫芦,不多言不多语,在这情景上,他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他想试试徐二婶到底对他有情无情?

这一天,他特意到城里集市上买了一方鸳鸯戏水的花手帕,回村来到徐二婶家门口,嗓子眼儿本来不刺挠,也特意一连串儿的咳嗽了几声,一直把徐二如咳嗽出来。

徐二娜站在门口,瞅着何老栓,心里纳闷儿,不知何老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何老栓看准机会,一不搭腔二不说话,和徐二婶来个擦身而过,顺手把花手帕往地上一扔,他走出几十步,偷偷回头一瞧,何老栓抬头纹都乐开了。

只见徐二婶一弯腰把手帕捡起来,悄悄地揣进怀里,正拿眼睛望着他呢,不用说拾手帕有情,望他有意。

你就看徐二婶那神色吧,身子冲着何老栓半斜不斜,眼睛瞧着何老栓含情脉脉,黑眼珠儿一溜,好像要和他唠唠情嗑儿。

何老栓这个打了十几年光棍儿的人,哪能架得住这个,那心猿意马真有点拴不住了。

从打那以后,两个人的关系起了变化,中间只隔着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差就差在小曲好唱口难开,当中就缺个搭桥牵线的。

谁知就在这个当当点儿上,杏花和远航却恋上了,他和徐二婶有情人难成眷属。

有了以上三点原因,你说何老栓他能不皱眉头吗!

对于女儿的婚事,何老栓是打掉牙往肚里咽,有话说不出。

他心里明镜儿似的,两个小的好事成就,他和徐二婶就成了亲家公和亲家婆,还咋往一块儿凑乎啊。

何老栓一辈子就杏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搁嘴里含着怕化了,搁手里捧着怕摔了,杏花手指起个小泡泡,他都惦记得睡不好觉。

所以,对杏花的婚事,只能是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而他和徐二婶那一缕隐发的情丝,只有四个字,“忍痛割断”。

话说这天晚上,何老栓从田里回到家,正好杏花没在屋里,何老栓口渴,到柜盖儿上拿茶杯喝水,发现了远航约杏花第二天一块儿进城的纸条。

何老栓手拿远航写给杏花的纸条,越想越不放心,越寻思越不是滋味。

这年头,二十多岁的大闺女,搁保险柜锁都锁不住,别说跟个大小伙子往外跑啊,不跑野了才怪呢。

听说现在城里花花世界,啥事都有,穿的裤子一巴掌长,连衣裳都是里外透亮儿的,跳起舞来脸蛋儿贴脸蛋儿,看啥学啥,还不得把杏花学坏了。

做买卖有赔有挣,挣着了好说,要是赔上了,远航是个大小伙子一走了事儿,还不得扔下杏花顶账啊。

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何老栓越想越怕,心里像揣着二十五只小耗子,真是百爪挠心,他决心要偷偷跟着进城瞧一瞧,看看远航吹的笛子到底几个眼。

晚上,何老栓心里有事儿,睡不踏实,翻来覆去在炕头贴大饼子,糊弄了一小觉儿,小鸡没张嘴就醒来了。

农村住房以东为大,他睡东屋,杏花睡西屋,何老栓竖着耳朵往西屋听了听没动静,又呆了一会儿,西屋有了响动,传来了轻微的洗脸声,接着房门轻轻响了一下,不用问杏花走了。

何老栓连忙跳下炕来,急忙跟踪追击。

何老栓贴着墙根儿走,靠着旮旯转,三转两转转到了远航院儿中,只见院里停着一辆运货车。

趁着没人,何老栓几步跨到汽车跟前儿,只见车厢内摆放着一排排竹筐,竹筐里装满了鲜黄瓜、青椒、蒜苗、小葱、菠菜,何老栓刚想找个影身的地方,这功夫,房门一开,杏花和远航膀靠膀地直奔汽车而来。

何老栓站在汽车跟前儿,想藏没处藏,想躲没处躲,也算情急生智,他一纵身从竹筐里拿起一根黄瓜,扬手向墙角柴禾堆里抛去,柴禾堆扑通响了一声,杏花和远航一惊,两个人一起向柴禾堆奔去。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何老栓扒上了车厢,找了个空档处往下一蹲,正好头影儿不露。

这时杏花和远航从柴禾堆那边回来了,只听杏花说:“挺大个人,胆儿像芝麻粒儿似的,一点儿响动,把你吓得那样儿?”

远航说:“我啥也不怕,就怕一个人。”

“怕谁?”

“怕你爹!”

“怕我爹干啥?我爹身上也没长疹人毛!”

远航说:“他老人家一见着我,脸马上就晴转多云。”

何老栓在车厢上一听,好啊,这未来的女婿,来不来就给我画开像了。

这时就听远航向屋里喊了一声:“娘,快上车吧,咱趁大清早进城,闯闯早市,赶个好价码!”

何老栓的心里一动,原来她也去呀!唉,这叫同车不同缘哪。

只听徐二婶在屋里应了一声:“哎,就来了!”

徐二婶来到汽车跟前儿,嘴里絮叨着:“这两个孩子,真没招儿,我说不去,偏拽着我去进城逛逛。”

杏花说:“二婶,快上车,咱娘俩在座楼里挨着坐。”

徐二婶说:“不了,我今个儿起得早,头有些晕,坐在车厢上吹吹风,清凉清凉。”

徐二婶是个明白人,她寻思让杏花和远航好好亲热亲热,自己跟着乱掺和啥。

杏花和远航百般相让,徐二婶说啥也不进车楼。远航实在没法儿,只好从屋中找来一块木板,往菜筐上搭去。

何老栓在暗中看得明白,只见远航举着木板朝自己头上压来,赶忙把脑袋一缩,木板四平八稳、不偏不倚正好盖在何老栓的头顶。

远航说:“娘,你就坐在这儿吧,手把着点护栏,小心别闪下去。”

汽车迎着清凉凉的晨风前进,杏花和远航坐在车楼里说着悄悄话,杏花说:“远航,你妈跟咱进城,我爹可晒在家里呢,这两个老人孤孤单单怪可怜见儿的。”

远航说:“那咋办?”

杏花说:“我看他们两个倒是……”

远航说:“什么?”

杏花说:“一对老鸳鸯。”

远航说:“你别胡说,你知道俺娘愿意不愿意?”

杏花说:“准愿意,我看你妈是饭打鼻子难张口,心里愿意口难开。”

杏花和远航在车楼里唠着嗑儿,说着心里话。徐二婶在车厢上影影绰绰听见杏花和远航又说又笑,自个儿觉得心里酸不溜的,刺儿挠的不知是啥滋味,不知不觉可就从怀里把何老栓丢给她的那方手帕儿掏出来了。

她看着手帕儿,百感交集,自言自语地数叨起来:“他大叔,你对俺的意思,别看你话里话外躲躲闪闪的,俺又不是木头人,还能不明白。那天俺揣着手帕回到家,搅的俺半宿都没睡觉。

他大叔,俺命苦,二十多岁守了寡,生产队那阵,俺想走一步,孩子小,一个人带着两张嘴,带犊子这个名儿好说不好听,到人家怕远航受欺负。如今远航成人了,日子富了,那事儿俺能不想吗!

你人好、心好、脾气好,是个疼老伴儿的人,俺心里早装着你了,可想不到远航和杏花两个孩子却恋上了,哪有小的往一块儿凑,老的还往一起凑乎的。咳,好梦难成呀!他大叔,今生今世咱俩不能成婚配,来世变牛变马也要成夫妻。”

徐二婶越说越伤心,越伤心越说,那眼泪儿一对一双可就落下来了。

一路上,徐二婶和何老栓近在咫尺难叙情。

这时,何老栓突然觉着菜车放慢了速度,透过竹筐的夹缝往外一瞧,汽车马上就要进城,何老栓心里好不着急,还没等他想出脱身之计,菜车已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农贸市场门前,门旁就是远航新租赁的蔬菜经销公司营业室。

何老栓一看没咒念了,只好豁出脸皮,挺着吧。

杏花走过来,轻轻地搀着徐二婶下了汽车。这时,管市场的工商同志一下子过来了好几个,热热乎乎,问寒问暖,张罗着帮助卸菜车。

走在前面的是个毛头小伙子,哗啦啦把大厢板一打,伸手就去拽何老栓身边的菜筐,何老栓一看来搬菜筐,大事不好,小伙子拽住筐沿,何老栓把竹筐当腰的横梁儿死死地扯住了。

小伙子一搬菜筐没搬动,心里说:哎!怪呀,我这劲儿不小呵!小伙子又往手心儿吐了口吐沫,卯足了劲儿,一挺身,喊了声号儿,何老栓没有小伙子劲儿大,手一滑,菜筐一晃动,飞上了小伙子肩头。

菜筐一搬走,人们全愣了,“阿!老头儿!”只见何老栓低着头,两只手抱着膝盖蹲在车厢旮見。

何老栓这出车上戏把远航和杏花唱糊涂了,俩人走上前,一个叫叔,个叫爸:“您老这是怎么啦?啥时上的车?也不吱一声!”

何老栓佝偻着身子下了车,说,“我昨晚惦记着你们进城卖菜,半夜没睡好觉,想起来看看,不知怎么着,心一迷糊就上了车,一直迷糊到这儿。这不,才醒过神儿来。”

远航说:“大叔,你是得了夜游症了吧?”

何老栓说:“对!对!对!是这个病,热游,热游,你大淑睡热了,就想坐车游一游!”

何老栓这番不着边儿不着沿儿的话,说得大伙儿全笑了。

人们七手八脚往下卸菜车,何老栓靠不上前,站在一旁看热闹,仔细观望着远航开办的蔬菜公司。

只见三间铺面坐北朝南,横空挑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杨柳村蔬菜经销公司”。

店门两旁贴着一幅对联,上联写的是:“走出山乡闯市场”,

下联是:“百菜争鲜我为王”,

横批是:“包您满意”

何老栓心里说,这小子,好大的口气。

何老栓看完铺面,转过头来,徐二婶正站在他身后,何老栓不自然地说,“她二婶,远航这小子还真有能耐啊,想不到,在城里能闯出这么大的名堂。”

徐二婶说,“这孩子办事毛手毛脚的,我还真不放心,他大叔,你说他能行吗?”

何老栓说,“能行!能行!看来,远航这小子本事大着哩!”

说到这儿,何老栓打了一个咳声,“咳,如今的青年人有福啊!好事都让他们赶上了,感意咋干就咋干,感意咋恋就咋恋!"

徐二婶听了何老栓的话,勾起了心事,瞄了何老栓一眼,悄悄地说:“你真能捉妖,在人家屁股底下躲猫猫,你都听见俺说啥了?”

何老栓说:“我迷糊了一路,啥也没听着!”

“真没听着?”

“就听着一句话。”

“啥话?”

“让俺变成老狸猫枕着你胳膊腕儿打呼噜。”

徐二婶说,“我说你这个死老鬼,把俺的心里话全听去了!”

黄瓜鲜,韭菜嫩,再加上远航和杏花服务态度好,秤头公道,人们争相购买,批发兼零售,一会儿工夫,一车鲜菜全销光了。

远航和杏花当场一结帐,一车鲜菜去掉花销,净赚二百六十多元。

何老栓禁不住走上前拍拍远航的肩膀:“你小子行啊,大叔算服你了!”

远航笑着说:“大叔,要发家,光靠二亩地不行,咱农民也得走向大市场,闯闯江湖!”

徐二婶接过话茬向何老栓说,“远航这小子从小俺给他批过八宇儿,说他命里占了十分财,还犯走马星,这不,他拎个皮兜兜,整天串市场,还发了财,你说这批八字儿的有多灵!”

远航说:“娘,批八字儿那是迷信。咱发家靠的是党的富民政策,靠的是市场经济,这回好了,白天我和杏花在店里搞销售,晚上回村儿拉鲜菜,娘,也给你派个活儿!”

徐二婶说:“哟,你娘手比脚还笨,算盘不会打,秤杆不会拎,能替你们干个啥?”

远航说:“娘,你晚上替俺们照看照看铺面就行了。

徐二婶摇摇头:“俺胆儿小,晚上听见耗子打架都害怕!”

杏花在一旁抿嘴儿一笑,插了一句:“二婶,我给你找个做伴儿的,保证合适!”

“谁!”

“俺爹,你看行不?”

徐二婶听了杏花的话,羞得像个新娘子,手儿直搓衣裳角。

杏花转过脸又问何老栓:“爹,这个事儿,我和远航都同意,行不行,你表个态吧!”

何老栓连脖子带脸红个透,半天工夫才说:“好!好!好!我们服从分配,你们咋说俺们就咋办!”

远航掏出三百元钱递给何老栓:“大叔,俺和杏花还有点儿营业上的事儿要办,你领着俺娘到市场上转一转,到大小商店看一看,到卡拉OK厅站一站,再到东来顺羊肉馆涮一涮,稀罕啥买点儿啥,得意啥吃点儿啥。”

何老栓接过钱愣在那儿,徐二婶在一旁着了急,在身后偷着捅了捅何老栓的腰眼儿,意思是你倒是说话呀!

徐二婶这一捅,何老栓才醒过腔来,一时找不着合适的词儿,一着急就把电视歌唱演员谢幕的嗑儿端出来了,连声说:“谢谢!谢谢!”

何老栓和徐二婶涌入了市场的人流中,杏花和远航望着他们俩的背影,会心地笑了。

这正是:

富民政策春风吹,

千家万户笑展眉,

老少鸳鸯展翅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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