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轮台诏
作者:王倩王祥玉
张骞是西汉时期从汉中城固走出的一位世界英雄,他之所以能为国家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是汉武帝刘彻为他搭建了一个“英雄有用武之地”的历史平台,平台的搭建证明了善于发现人才并放手使用人才的汉皇刘彻,也是个难得的人才。
>轮台诏(轮台罪己诏内容)
刘彻是高祖刘邦的玄孙,景帝刘启的太子。十六岁登基,七十岁驾崩。在位五十四年,约占西汉210年的四分之一。他雄才大略,其文治武功,使汉朝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他积极推行中央集权、独尊儒术、表彰六经、兴办太学、设立乐府、制定历法、反击匈奴、修筑长城、移民垦种等政治、军事策略,表现了一位明君的大手笔和大智慧。
他开疆拓土,增设二十八郡,把西汉王朝版图扩大一倍以上的突出武功,在历代帝王中十分耀眼。但相应的军费开支之多和黎民负担之重,在历史上任何王朝亦很罕见。元狩四年(前119),卫青、霍去病大举反攻匈奴获胜,仅对有功将士的赏赐就花费五十万金,相当于当时政府全年的总收入,其他军备损耗和粮草运输费用尚未计算在内。汉武帝时期,前后用兵四十多年,大小战役不计其数,军费开支之大难以想象。他和秦始皇样,也喜欢巡游。元封元年(前110),北至朔方阅兵,向匈奴炫耀军威。南登嵩山,东临泰山封禅。再北上碣石(今河北昌黎),西至九原(今内蒙古包头西)而折回长安。整个行程一万八千里,沿途赏赐绸绢百余万匹,金钱无法计数,奢侈耗费登峰造极。
武帝晚年衰老多病,又陷入巫盅之祸的深渊,梦见数不清的木头人持杖打他。武帝噩梦醒来,病情趋重,认为全是臣下吏民暗中行施巫术诅咒的结果,立即派江充清查,先后害死数万人,武帝的三子一女都遭受巫盅之祸亡命,连丞相刘屈氂也因牵连此祸而被杀害。正统兵攻打匈奴的贰师将军李广利,因家属无端被捕受审,一气之下叛变降敌,所率七万人马全军覆没。这种非军事性原因导致的惨败,使武帝受到巨大震动,逐渐觉察到所谓的巫盅活动,根本没有真凭实据,纯属江充等人制造的政治冤案,气之下杀死江充的全家。
此刻,武帝回想起张骞在病中向他忠告“多欲政治”的种种弊端,突然眼前一亮,茅塞顿开。是的,人一生不可能做很多的好事和很多的大事,只要做出一两件好事、大事,那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然而,我想得很多,做得更多,必然会出乱子,眼前诸祸就是上天对我的报应。
一连串的挫折促使武帝仔细思考一生的所作所为。征和四年(前89),他对大臣们说:“我继位以来办了很多错事,使天下民众忧愁穷苦,后悔也来不及了。今后凡是损伤百姓,浪费财富的事情一律停办。”丞相田千秋建议说:“朝廷方士谈论神仙的很多,他们都没有明显的政绩,可以罢免放逐。”武帝同意遣散。桑弘羊提出屯田轮台,派遣戍卒和移民,构筑亭障,逐步扩建成控制西域的据点。武帝也欣然接受并颁发了著名的“轮台诏”,对过去的征战深表悔恨。
接着,武帝指明当前的主要任务是努力发展农业生产,军事上只奖励养马以保持守备力量,不再随意出兵打仗。特封田千秋为富民侯,表明施政重心已转移到休养生息,使民众富足方面。又任命赵过为搜粟都尉,主持改进农业生产技术,推广称为“代田”的精耕细作方法和更为便巧的新式农具,受到农民的普遍欢迎。
已到垂暮之年的刘彻,作为一个封建帝王,创立了一个空前强大的帝国,算得上彪炳青史、志得意满的风云人物。长期处于一国之主的高位而能主动检讨自己,痛改前非,推翻几十年来的大政方针,返回汉初坚持休养生息政策的道路上,更属难能可贵。
经过一场残酷的巫蛊之祸,武帝的皇后、太子和几个皇孙全部死去,所剩几个儿子都不太理想。选来选去,只有六七岁的刘弗陵了。据传,钩弋夫人怀孕十四个月才把小弗陵生下来,武帝感到惊奇,特赐夫人所居的云阳宫大门为“尧母门”,包含了他对这个儿子的几分偏爱。弗陵排行最小,却很聪明,长得壮壮实实,具有父亲幼时的气质。
但武帝有所顾虑,最担心钩弋夫人。她二十多岁,人很年轻,青春正盛。立下幼帝,必然会母后临。一旦大权在握,难保不做些出规的事来,吕后篡权的恶果记忆犹新。思来想去,只有再做一件薄情寡义的违心之事—为了刘家江山不旁落异姓之手,决定除掉钩弋夫人。
钩弋夫人得知弗陵当太子的消息,更加疼爱自己的心肝宝贝。可她万万不会想到大祸就要临头。猝不及防中,武帝吩咐左右,将她秘密软禁起来,并撂出一句话:“反正你不能再活下去!”就这样带着满腔怨恨,夫人没出三天在云阳宫自尽了。
武帝虽然病危,由谁来辅佐幼帝还得安排妥善。直到大限到来的前两天,武帝才宣布刘弗陵为太子,同时任命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辅政,实际上把政权交给了霍光。此人值得信赖,能坚持武帝未年的休养生息政策,多次减轻租赋徭役,不时赈济贫民,奉行文帝时行之有效的办法,节约朝廷开支,缓和严刑暴政,使社会经济恢复发展起来。追根溯源,这种中兴局面是“轮台诏”带来的。
回顾武帝在位的半个世纪,自李广利远征大宛后,匈奴对西域的控制权进一步瓦解,汉王朝在葱岭东西和天山南北的势力大大加强。设置河西郡,派兵屯守玉门、阳关,保护通往西域的道路。至汉宣帝神爵二年(前60),又在乌垒(今新疆轮台东)设置西域都护府,统辖西域三十六国。这是我国古代在巴尔喀什湖以南、葱岭东西广大地区设置行政机构、行使管理权的开始。
在对匈奴的战争中,涌现出的卫青和霍去病两位军事人才,被誉为“帝国双璧”,是汉军精神的象征。卫青从被封为车骑将军开始,前后领兵七次攻伐匈奴,解除了其对西汉边境长达70余年的军事威胁,官拜大将军,受封大司马。为昭示其战功,武帝特许其死后陪葬在帝陵左右,起冢象阴山。卫青的外甥霍去病年纪最轻,十八岁开始上沙场,二十四岁病逝。指挥几十万大军屡立战功,被封为冠军侯,留下“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豪言壮语。为纪念他在河西走廊的战功,武帝将他的坟墓建成祁连山形状。甥舅二坟前皆有大型石雕护墓守灵。
在汉武帝的诸多政绩中,影响最为深远的或许还是慧眼识珠地选拔张骞两次出使西域,客观上开辟了连接欧、亚、非的丝绸之路。实际上两次出使西域联络月氏、乌孙的初衷,也是从根本上解决匈奴长期南侵汉朝边民的问题,可谓与反击匈奴的军事行动殊途同归。
汉武帝和张骞,都未曾预料到丝绸之路的开辟,使这条大路永远成为惠泽全世界、全人类的和平友谊之路与繁荣富强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