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荷花通景屏》就是张大千用了六大张的乾隆纸,用泼墨技法创作的大画面。王季迁回忆,当时张大千将磨好的墨汁、石青一碗一碗的倒在纸上后荫干不动,看得他胆战心惊。
1965年,纽约私人画廊以14万美金卖出此作,买主为赫赫有名的美国《读者文摘》杂志的创办人华莱士(DewittWallace),此价格刷新当时中国画的最高价。
>张大千最著名的画(张大千最著名的画20米)
1960年,张大千创作《泼墨荷花通景屏》
这一阶段创作的大尺幅作品还有早期泼墨山水的代表作《青城山通景屏》,此作为张大千旅居巴黎郭有守家时,泼墨走向成熟的作品。泼墨泼彩兼施,大泼墨加上局部的细部勾勒,表现出云山迷蒙、郁郁苍苍的青城山景。
画面上有张大千题诗:“沫水犹然作乱流,味江难望蜀醪投,平生梦结青城宅,掷笔还羞与鬼谋。”还有一方印“老董风流尚可攀”。
除此印外,张大千在这一时期还刻了“一切唯心造”“直造古人不到处”等几枚印章,表露其晚年试图再创新风的精神。
1965年,张大千欧游归来,将欧陆所见山林风貌的奇光焕彩与钻研敦煌壁画的斑烂重彩融合反刍,开创了大千艺术成就上的又一高峰——“泼彩”。
在其创作中,已熟练地使用石青、石绿等颜色代替墨色,创造北宋大山水的空间气势,并试图创作出不同于中国传统的空间构图方式,最终成就其独具特色的“大泼墨山水”。
《瑞士雪山》《幽谷图》《爱痕湖》《瑞奥道中》《云山古寺》都是这一年的代表作。
台湾资深记者黄天才在《张大千的后半生》中写道:大千想必也认为他首创的泼彩技法在这一年已届完全成熟,遂特地为这一年设计了一方纪年印——“1965年纪年印”,此印阿拉伯数字和中文数字合为一印。
这样的大胆尝试到1967年已完全成熟,这时的张大千泼墨泼彩作品,色彩已凌驾于墨色之上,构图形式自由多变,不再看到中国传统的影子。
1965年,张大千在英国伦敦格洛斯维诺(Grosvenor)画廊举办画展,大英博物馆东方部主任巴西尔?葛莱(BasilGray)特意为此画展图录作序,推崇张大千60多岁高龄仍能跨越传统,开创新风,他写道,“大胆泼墨,细心处理构图,再加上强烈的石青石绿,使画面豪放开阔,表现大自然的瑰丽。”
张大千志在世界画坛出人头地,其泼墨泼彩作品虽抽象,但绝非等同于西方抽象画作,反而具有中国文人画气韵。对于抽象,张大千如是说,“中国画三千年前就是抽象的,不过我们通常是精神上的抽象,而非形态上的抽象。”
张大千曾多次强调,泼墨泼彩之法古已有之:“予何尝新?破墨法固我国之传统,特人久不用耳。”
1968年春,张大千到台湾时,曾对记者说:“我近年的画因为目力的关系,在表现上似乎变了。”这一年,为了给好友张群贺80大寿,张大千闭门十日,精心创作了鸿篇巨制《长江万里图》。
张大千《长江万里图》
纸本泼墨泼彩全长53.2×1979.5cm
1968年作
《长江万里图》(局部)
画家黄苗子在《张大千生平和艺术》中这样评价此作:“五丈多长的一幅卷子,他一气呵成,得心应手。这里面各种家数的皴擦渲染,都统一在他自己的风格上,这里还吸收了西洋绘画的光暗原理,以至中国传统绘画所少见的水光云影,可是丝毫不妨碍其为传统的中国画。”
1977年,张大千觅得台北外双溪,决定返回台湾定居,一边忙于筹建他的世外桃源“摩耶精舍”,一边用心经营画面,寻求创新,比如将泼彩技法运用到荷花以及人物画的背景上。
张大千《泼彩钩金红莲》
纸本设色68.5×135cm
1981年作
1981年7月,已经83岁的张大千仍向自我挑战,创作巨幅《庐山图》,作此画时,他身体状况很差,常进出医院接受冶疗,时画时辍,其间曾三度入院,完成《庐山图》,张大千也潇洒地走完他的人生旅程。
诚如其在诗中所写:“余生余事无余憾,死作梅花树下魂”。张大千一生并未到过庐山,《庐山图》描绘的是他心中的庐山,画作不仅结合了张大千毕生对中国传统山水的研究,更结合了他晚年泼墨泼彩的创新,为他不断创新的艺术生涯,画下一个令人惊叹、完美的句点,也为中国画翻开新的一页。
1983年,《庐山图》在台北国立历史博物馆国家画廊首次展出。截至目前为止,台北历史博物馆收藏了张大千旅居欧美和台湾地区创作的作品150余幅,主要由张大千本人在1970年捐赠。
张大千《庐山图》
纸本设色180×1080cm
1981-1983年作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庐山图》局部
张大千之所以能在晚年从泼墨泼彩得以突破,再创其艺术创作高峰,得益于以下几方面的原因。
首先,促使张大千从绘画风格从精细一路转向泼彩泼墨最直接的原因在于其目疾。1957年,59岁的张大千在巴西营建“八德园”时,因搬巨石用力过猛,以致眼底毛细血管破裂,视力急剧下降。此后眼疾时好时坏,伴随其后半生,直至晚年右眼失明,决定了张大千不能再作工笔细画了。所以,张大千晚年的画作中也经常有“不复能为细笔矣”的题款。
20世纪60年代起,摄影家郎静山将道家装束的张大千作为集锦山水中的主角,创作了一批带人物的风景摄影作品
其次,晚年吸收西方抽象画精神与遍游欧亚南北美等地名山大川,沿着石涛“搜尽奇峰打草稿”的思想,游历世界各地,受此滋养,取得突破。这位集传统大成于一身的画家,在中国传统画学基础上发展了泼墨泼彩,使得东方与西方在他的绘画艺术中得到交融,他也将中国画从古典推向现代,从东方介绍到西方,彩墨这种中西汇通的绘画语言可以让全世界看懂。
“张大千泼彩的设色,不但恢复了中国在唐宋以前用重色重彩的绘画表现,尤开拓了传统中国色彩更纯粹、更直接的现代视觉效果。”陈筱君表示,“大千后半生的泼墨泼彩,创作灵感主要来自于寄迹海外所得的刺激和前半生血战古人的功底。”
晚年的张大千一再于画作题跋中反覆强调自己的泼墨泼彩来源于古人,他曾于1979年所作的《雨山》上自题:
“元章(米芾)衍王洽破墨为落茄,遂开云山一脉,房山(高克恭)、方壶(方从义)踵之,以成定格,明清六百年,未有越其藩篱者,良可叹息,予乃创意为此,虽复未能远迈元章,亦当抗手玄宰(董其昌)。”
在1981年的泼彩山水《灵岩山色》中跋:“写此灵岩山色图,兼用唐贤王洽、杨昇两家笔法,不敢忘本妄言创作也。”
张大千《山高水长》
纸本设色
1976年作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著名艺术史家傅申在其《张大千的世界》这样说:张大千先生和他一生的时代之间的互动,表面看来好像是他主动在“万里投荒”,寻找他生活和艺术的世外桃源,似乎无意被卷入大时代的悲剧。“一生追求‘美’的境界的张大千,他的逃避与投荒,寻寻觅觅,辛辛苦苦,只为与‘美’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