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莫测
据权威机关测定:我国从2022年6月13日开始以来的区域性高温强度,已经达到1961年有完整气象观测记录以来的最高。也就是说,有气象记录以来,今年的夏天之热,创作了历史新纪录。那么,1961年究竟热到了什么程度呢?时间虽然过去了60多年,但刻在我脑海中的记忆却清晰如初。如今,旮旯角角,遍地都草木繁茂,欣欣向荣,尤其是杂草,长得比庄稼还快还多。可是,当年我们那个凼(地方)已经少见杂草了,不是被铲去当了肥料,就是被太阳晒枯了。举目望去,漫山遍野都像西北的大沙漠,光秃秃、黄橙橙的。要割一背兜喂牛羊的青草,跑上五六里路也未免能如愿以偿。于是,我们就把镰刀挥向了竹叶、蔓藤,直至树枝。最后连蔬菜、红苕藤都遭了殃。我们老宅子后面有一坡茨竹林,看着看着,那竹叶就开始萎缩、卷曲、泛黄、发白,最后竟然像得了绝症,竹叶从头至尾全部垮落于地。没了水喝的竹子,很快就成片成片地渴死了。婆婆伸出青筋暴绽的手摸着一根根夭折的竹子,望着没有一丝云彩的蓝天,满脸都是可惜、沉重和痛心的神色。她多么渴望来一场大雨啊。秧苗刚刚分蘖,水田里的水就被蒸发了,随之就开起了指拇宽的裂缝,鱼虾黄鳝等水生物急急忙忙往有水的低洼处逃跑。跑不了的,或者被活活晒死,或者被捕捉,或者钻进稀泥巴躲了起来。一场大雨之后,鱼鳅黄鳝马上钻出洞穴享受雨水。此时此刻,正是我们捉拿它们的好机会,因为田泥板结,它们无路可逃,我们把双手伸进泽缝往中间一合,就把它们乖乖地抓住了。我们家乡有条名叫天灯河的小溪沟,为了抗旱保苗,溪沟里的水或抽,或挑,或开渠流放,已经所剩无几了。一些较浅的地方,已经露出了凸凹不平、坑坑洼洼的河床,于是我们就大胆地去溪沟里捉河虾、参参、水蜈蚣,以及扳螃蟹、捡螺蛳、觅河蚌等等。尽管大多时候空手而归,我们还是常常去,总希望有所收获。在溪沟旁边,有一口大水井,里面的饮用水是随着溪水的多少而增减的。溪水少,井水也少。有一天,月亮还挂在树梢,父亲就出门去排队挑水了。可是,当他排到井口边时,井里已经没水了。于是,父亲就去溪沟里舀了半桶浑水回去。婆婆没有责怪父亲,晚饭后,她放下筷子,跛着尖尖脚,拉着我与她一道就去井边排队候水了。我们院子前面有口大堰塘,以前是我们小朋友们打水仗、玩水漂和钓鱼的好地方。随着旱情的不断加剧,田里土里都需要水,没过多久,堰塘就与溪沟一样,里面的水就很快被一抢而空了,仅剩下几根奄奄一息的枯荷。儿时的童趣,也随之被枯竭。玉米还没有完全灌浆成熟,玉米杆就被晒干、晒死了。风调雨顺之年,是用脱粒的玉米做馍馍。那年,是用菜刀把玉米与玉米芯切成小节,一同磨了之后做的馍馍。吃在嘴里,像掺合了粗糠一样,满口钻。今年,比1961年的旱情严重得多。但是,还没有出现那样的苦日子,这不能不说今非昔比啊。